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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後宮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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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姜跳的是一曲“流水”, 腰肢真如流水般柔軟, 緩緩地傾瀉在地上,又緩緩地汩汩潺湲。

看了她的舞蹈才讓人知曉, 女子至極的柔、至極的美究竟可以是多驚心動魄。

馮華也曾看過風吹花的舞蹈,便是當初那位以舞姿名動上京的花魁, 也遜色於眼前的這位俞氏良多。

一舞終了,蔣寒露的臉上沒了笑容, 肖夫人的眼裏也多了一些陰冷,唯有上座帝王的眼睛裏卻是興致頗濃。

謝德馨總算是開心了一點兒, 俞氏如果能靠這支舞得寵的話, 她是樂見其成, 只要別讓蔣寒露再獨寵下去就行了。

不得不說,俞氏這一支舞的確是打動了帝王的心, 當日是蔣寒露的生辰, 蕭謖倒也沒渣得召幸俞氏, 但第二日便翻了俞氏的牌子。

謝德馨知道這個消息時正在太後宮裏說話, 聽了之後朝順太後笑道:“可算沒再讓那狐媚子獨寵了。”

只是她高興得也太早了些, 過了才不過一會兒工夫, 就有小太監又前來稟事兒了。

“你說什麽?皇後娘娘召了俞美人去昭陽殿跳舞, 把敬事房去擡俞美人的太監給攆了?”謝德馨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不像是馮蓁會做的事兒。

畢竟馮蓁從進宮開始, 就一直堅定不移地把皇後做成了一只鹹魚。

“是,千真萬確,奴才親眼看見的。”

謝德馨喃喃地道:“皇後這是怎麽了?”

順太後倒是沒多少驚訝, “你啊,好生跟皇後學學吧。蔣賢妃要才無才,要貌無貌,成日裏裝得跟個傻姑娘似的,當上賢妃也就頂天了。可若是俞氏上位,那皇後才要擔心呢。”

俞姜可是被馮蓁給攆出昭陽宮的美人,若是他日俞姜得了寵,必然會針對馮蓁的。

“我還以為她真的那麽心寬呢,原來也就是裝個樣子啊。”謝德馨撇嘴道,不過既然馮蓁出手了,她也樂見其成。

許多人也都樂見其成,因為都知道倒黴的必然是馮蓁這個無寵的皇後。

果不其然,敬事房的太監雖然最終沒能把俞姜擡到乾元殿的西配殿去,但第二日蕭謖就下了旨意,讓謝淑妃和蔣賢妃協理六宮。

打牌的時候謝德馨忍不住道:“皇後娘娘怎的想著要為難一個小小的俞美人啊?她不過舞姬出身,就是再得寵也礙不著娘娘的。”

馮蓁笑了笑,“她是從吾外大母的公主府出來的,吾可容不得這種背主之人。其他人怎麽爭寵吾不管,但是俞姜不行。”

謝德馨心想,她就知道肯定是這個原因,若是自己身邊的人跑出去爭寵,她也會膈應得不行的。

但是別看馮蓁貴為皇後,可她說不行,那並非意味著真的不行,得皇帝說不行才是真的不行。

最後俞姜到底是魚躍龍床,繼蔣賢妃之後被封為了俞昭儀。

柳氏聽到肖夫人帶回來的消息後譏諷道,“看來皇後娘娘見賢妃得寵也坐不住了,這不趕緊就推出了俞昭儀,只是啊舞姬出身太低賤,最高也就是個昭儀了。”

“不是皇後推出來的,皇後還因為阻礙她承寵吃了掛落,如今淑妃和賢妃協理後宮了。”肖夫人道。

“呀。”柳氏驚訝地捂住了嘴,有些幸災樂禍地道,“到底還是被長公主給寵壞了,以為如今還有人護著她呢。”

馮華也在旁邊聽著,有些茫然,有些恍惚,仿佛中似乎還看到昔日馮蓁與肖夫人以及柳氏談笑彥彥的模樣,而轉眼間她們全都在背後看馮蓁的笑話,全都在盼著她不好。

一如她自己。

好像馮蓁落了難,她們就解氣了。是啊,憑什麽自己比她年長幾歲,就要從小照顧她,憑什麽一個爹媽生的她就要生得那麽美,憑什麽都是外孫女,長公主就是疼愛馮蓁更多?憑什麽誰都要捧著她讓著她啊?

憑什麽不管她什麽樣子,每個人的嘴裏總是在說她。說她好也罷,說她壞也罷,反正話題的中心都只有一個她。

在宮裏,馮蓁作為鹹魚皇後也依舊是話題中心,當然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她掛在別人嘴上的時候,最多的就是被人幸災樂禍。

上次為著俞姜的事兒,雖然謝淑妃和蔣賢妃協理了六宮,但有馮蓁這個皇後在,她們也只能說是有了點兒說話的權利罷了。

但這一次直接就成了謝淑妃和蔣賢妃代理六宮,禁足馮蓁一月,讓她好生反省,原因是堂堂母儀天下的皇後居然聚眾賭博。

這話就得從馮蓁的牌局說起了。大賭傷心,小賭怡情,一開始馮蓁的牌局輸贏真的不算多,可後來太後和謝淑妃、何婕妤都覺得不過癮,那麽點兒子錢不刺激,所以一局的輸贏就越來越多。

馮蓁當然是樂得高興,整個腦子都撲在了怎麽算牌上,次次都殺得太後和謝淑妃、何婕妤落花流水,這三人為了翻本或者找回臉面,賭金就越提越高。

這日馮蓁正贏得興高采烈呢,感覺自己以後出了宮買個千畝水田當員外都不成問題了,結果小太監就在外面唱到皇帝駕到了。

這日的牌局剛好輪著在昭陽宮,太後沒來,頂替上來的是劉美人,這也是世家嫡女,不差錢的那種。

聽著皇帝駕到,幾個妃嬪也就沒了打牌的心思,但竟然也沒有一個人想著要把賭金收起來。主要也是因為宮裏的主子都靠著打牌消磨時間,誰也沒覺得這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兒。

大家心裏唯一關心的是,皇帝怎麽突然來昭陽宮了?

蕭謖走進來時,瞥見牌桌臉色很不好,對他而言這已經算是怒氣擺在臉上了,他朝杭長生看了一眼,杭長生便走到牌桌邊把賭金數了數。“回皇上,桌上一共是三百六十三兩銀子,還有些金瓜子。”

再然後蕭謖就看向了馮蓁。

馮蓁直覺要糟糕,果不其然就聽得蕭謖道:“皇後本該母儀天下,替朕約束六宮,你呢,你這是把朕的後宮當賭館了麽?”

“朕在前朝正在清查大臣狎妓豪賭之事,皇後倒是好樣的,卻在昭陽宮內組織豪賭。”蕭謖冷冷地道。

蕭謖都這般上綱上線了,馮蓁哪兒敢強辯啊,畢竟他站在理字上。就這麽著馮蓁的掌管六宮之權就被剝奪了,成了個空殼子皇後。一時間昭陽宮也就門可羅雀了。

“娘娘,皇上也太不公平了,聚眾賭博的又不是你一人,謝淑妃、何婕妤她們不都在麽?怎的就只罰你一人?再說了,賭這麽大明明是謝淑妃要求的,如今出了事兒,她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宜人實在替馮蓁氣不過。

馮蓁托著下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後和淑妃聯手給我挖的坑,讓我不知不覺就著了道兒。不過我覺得她沒這般聰明,後面肯定有高人給她出主意。”

“那現在怎麽辦?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對娘娘的名聲可大為不利。”宜人擔憂地道。

“是啊。”馮蓁索性仰面癱在床上,“皇帝可真會算計,殺雞給猴看,這下我可成雞了,連皇後掌管六宮的權利都剝奪了,那其他大臣也就得掂量著點兒了。太後這邊,也算是幫謝淑妃清理了絆腳石。”

“娘娘。”宜人被馮蓁說得,都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好了。

“哎。”馮蓁煩躁地又坐起身,“掌管六宮之權我倒是不稀罕,正好落得輕松呢,可是以後這日子就無聊了。”打馬吊那可真是讓人上癮的事兒呢。

宜人瞅了一眼在床上打滾的馮蓁道:“娘娘,你說皇上這樣做,是不是俞昭儀攛掇的呀?你可是阻了她得寵的道兒,她肯定是要報覆你的。”

“不會吧?”馮蓁從床上坐起來,“他不是那樣的人。”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蕭謖。馮蓁雖然對人性沒什麽信任了,但總覺得蕭謖不該是被人當槍使的人。何況他們雖然沒做到最後一步,但說句一夜夫妻百夜恩也不為過,蕭謖就算是負心了也不至於會下作到幫著其他嬪妃來打壓自己吧?

馮蓁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了起來。一想到蕭謖下賤如此,她就恨不能自戳雙眼,當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救了蕭謖,讓他死在地震裏就好了。

一時馮蓁不由想起了馮華,她當初之所以那麽做是不是也是沒辦法接受曾經喜歡的人居然做出那樣的事兒來?

馮蓁甩了甩腦袋,不許自己再去想馮華,念頭很自然就轉到了蕭謖身上。她到現在對蕭謖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故意把自己娶進宮來折磨的?

要讓自己好生見識一下宮廷冷暖,讓她知道只有得寵才吃得飽穿得暖?讓她臣服低頭跪在地上爬到他跟前求饒?求他的寵愛?

馮蓁被這個念頭給激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感覺這套路言情得叫人惡寒,蕭謖要真打的這個主意,她非得狠狠給他一巴掌,然後躲進桃花源再不出來了。

馮蓁撫了撫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轉頭對宜人道:“不管怎樣,最近咱們低調兒總是好的。”她上下瞅了瞅宜人,心想如今唯一能威脅到自己一點兒的也就只剩宜人了。

蕭謖若真要逼她,拿著宜人的錯處那就是打蛇打著七寸了。馮蓁咬了咬嘴唇,覺得雖然他不至於這般下作,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宜人,最近你也別出咱們昭陽宮的宮門了,反正外面也沒什麽可玩的。若是有事你就吩咐其他人出去辦,總之你不要出門。”

宜人不解,有些傻傻地看著馮蓁。

馮蓁嘆口氣道:“你想啊,若真有人針對我,他們是不敢拿我怎樣的,可卻能拿你做筏子,到時候吃苦的還是你,搞不好我這個皇後低聲下氣去求人也未必有效。所以你還是小心些為妙。”

宜人這才明白馮蓁的意思。昭陽宮的其他人折了也就折了,但她對馮蓁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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